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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日子過成段子

元濤/文

 至少有三個玩段子的高手:上海小寶,廣州沈宏非,再一個,就是北京的黃集偉。段子是一種接近咸濕邊緣的民間智慧小品。無咸濕不成段子,太過則難登大雅之堂,只適合在手機短信間秘密流傳,或在觥籌交錯間灰飛煙滅。這其中的火候,要拿捏得好,才不至于滑入惡俗的臟潭,既怡情養(yǎng)趣,又開啟急智,是一種低成本的大眾娛樂方式。黃集偉引用了李敬澤的一句話來發(fā)出號召:把日子過成段子。

  這種號召當然是玩笑,黃集偉在他的《非常獵艷》中也只是引用了11個段子而已。但它們卻幾乎個個經(jīng)典,又不失體統(tǒng),體現(xiàn)了一個有修養(yǎng)的學者難能可貴的克己功夫及信息處理能力。其中一個比較中性的段子是這樣的:眾女應征工作,小紅其貌不揚,卻僅憑履歷即獲老板青睞,當下拍板錄用……眾佳麗大惑,紛紛求解:你是怎么填履歷的?小紅沉吟半晌,悶悶地說:沒什么啊,我只是在個人嗜好一欄里寫了"一夜情"三個字而已。--一笑過后,我們可以借此生發(fā)種種集體聯(lián)想,其中略顯刻薄和牽強的一種說法是針對老板階層的:我們早知道你們是什么下水,我們以毒攻毒,針鋒相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當然,黃集偉的書絕不是專講段子的,但段子在他的書里均勻分布,像4×100米跑中的接力棒,每倒一次手,都會引發(fā)一起歡呼的小高潮。這就是黃集偉的聰明之處,直鉤遍地,我們這些傻魚不知不覺就被他釣著了。這本書,是黃先生"詞語筆記"系列中的一本。"詞語筆記"是一項大工程,他把這一年的流行詞語都搜集起來,半介紹,半點評,弄成了十足精彩的一本書。每年都做出這么一本來,往宏大了說,這簡直是一種記錄歷史的工作。你看看他搜羅的這些流行話語:"美女是只有晚上才出來的"、"面子是別人給的,臉是自己丟的"、"你才是娛記呢你們全家都是娛記"、"世界上那些值得一混的事我在下崗前已經(jīng)混過了"、"小資,真他媽小資"、"哲學家不可以得胃癌死掉"、"中獎之后,我馬上辭職"……世風世情,盡在其中,個中滋味,歷久彌新。讀黃集偉,感受他逼人的靈氣,跟著他把生活中的無奈與荒誕重溫一遍,著實過癮。   說黃集偉在寫史他自己是不會同意的,因為他只牢牢地守著一條原則,那就是一定要好玩。他寫他的兩個兒子黃佐思與黃佑想的學校要開運動會,動員家長給撰寫新穎獨特的標語口號。黃集偉左思右想終于弄出了兩條:鍛煉身體,保衛(wèi)自己;鍛煉肌肉,防止挨揍。結果,一條也沒有被老師相中,學生們倒是相中了,奔走相告,迅速傳遍全校。一到下課時分,走廊里到處都是這樣的回聲:防止挨揍,防止挨揍。

  說實話,《非常獵艷》并不是個好書名,容易讓正經(jīng)人士誤解?戳它S集偉的最后一個段子,你就會同意我的看法了。這個段子是這樣的:一個5歲的女孩,她生下來便雙目失明,后來幸運地獲得某個死刑犯捐贈的一雙眼睛。有一天,她與外公一起散步,抬頭,面對藍天白云喃喃自語,上帝,你原諒他嗎?我正用他的眼睛看你!

摘編自《經(jīng)濟觀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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