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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軼事 文．潘寶昌 《歲朝圖》曾于1943年掛在延安毛主席的會客室里 解放初沒跟毛主席打招呼「擅自」行動 關(guān)系超乎尋常的祖孫三代 沈?qū)捰袃山^：一是出身百年不衰的名門世家；二是號稱收藏中國觀賞石第一人。最初的印象來自于他那位于三環(huán)黃金地段高樓中的從501到505的大居室，名片上密密麻麻的石頭協(xié)會會長、顧問、名譽理事之類的頭銜，還有書房里隨手可及的那些叫不上名堂的怪石頭，以及笑容可掬的神態(tài)，控制得恰到好處的聲音…… 最心愛的人
沈家的淵源可謂悠長。150多年前，沈?qū)挼母咦嬉咽钱?dāng)時蘇州的后補知府。到了曾祖父就成了名正言順的蘇州知府了，那時的蘇州可是富庶之地。沈?qū)挼淖娓干蜮x儒40歲時中了晚清最后一批進士。但他沒有做官，而是受公派東渡扶桑去學(xué)習(xí)法律，開始了以救國救民于水火為己任的生涯…… 沈鈞儒有五個子女，長子沈謙，次子誠，三子議（叔羊），四子諒（知津），五女譜。沈?qū)挼母赣H叔羊1909年生于杭州，從小體弱多病，1925年赴天津南開中學(xué)求學(xué)。是年3月間忽患急性腦膜炎，沈鈞儒夫婦聞訊后匆匆趕赴天津。那段日子，沈鈞儒一方面要照料叔羊，一方面還要參加政治活動，在京津之間疲于奔命，非常辛苦。在他們的精心護理下，一個多月后沈叔羊痊愈出院回到北京。但是從此左耳嚴重失聰，右耳重聽，而且身體非常虛弱，時常頭腦脹痛，連書都看不成，只能在家養(yǎng)病。他心中非�？鄲�，感到前途渺�！� 也許是因為叔羊遭此不幸，沈鈞儒把更多的愛傾注于叔羊身上。他曾對叔羊說過：「你為我兒女中最心愛之人……」為讓兒子重新振作起來，1926年元旦沈鈞儒寫了「元旦書紅小菊（沈叔羊小名）道德學(xué)問月異而歲不同，尤其愿你身體跳健如虎龍－－康疆逢吉，龍?zhí)⑴P」，鼓勵沈叔羊鼓足勇氣面對生活。 愛鋪就的路 沈鈞儒建議沈叔羊走繪畫這條路，并說什么事情開始都是勉強而成，后來方成熟。在父親的支持下，沈叔羊每日以少許時間學(xué)習(xí)中國畫及書法，漸漸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1927年5月沈氏合家遷回上海，沈叔羊的身體漸漸恢復(fù)，遂于1928-1930年在劉海粟開辦的上海美術(shù)專門學(xué)校學(xué)習(xí)西洋畫。為了讓叔羊有全面發(fā)展，沈鈞儒又把他送到老畫家趙叔孺先生處拜師學(xué)習(xí)中國畫法。當(dāng)時在趙叔孺老先生門下的學(xué)生還有陳巨來、徐邦達、沙孟海、趙鶴琴、葉露園等，后來均成就斐然。
在舊中國，僅僅靠繪畫是很難維持生計的。沈鈞儒勸沈叔羊再學(xué)一種謀生的本領(lǐng)。叔羊遂考入上海法學(xué)院銀行專修科學(xué)習(xí)，畢業(yè)后仍感到學(xué)識不夠，在父親的贊同下東渡日本求學(xué)。1937年抗戰(zhàn)爆發(fā)后，叔羊在父親的召喚下回國參加抗戰(zhàn)工作，跟隨李公樸、郭沫若、張志讓、陶行知等人做抗日宣傳工作。1942年冬國民黨掀起第二次反共高潮，制造了皖南事變。沈鈞儒覺得在國民黨政府機關(guān)工作沒什么意義了，勸沈叔羊辭職專心畫畫，籌辦個人畫展。 當(dāng)時正值國共談判，各方知名人士多在重慶，并多與沈鈞儒有所來往，見到沈叔羊作畫，便即興在畫上題字或作詩，如國民黨政府要員于右任、馮玉祥、許壽裳、邵力子等；社會名流如郭沫若、黃培炎、高欣木等。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1943年11月3日沈叔羊畫的一幅《歲朝圖》被董必武在畫展上購去掛在延安毛主席的會客室里。那時沈鈞儒父子住在重慶棗嵐埡良莊，與黃炎培住的張家花園僅一坡之隔，11月3日那天沈叔羊正在畫《歲朝圖》，畫面上有茅臺酒瓶和幾只酒杯，還有天竹子，臘梅，落花生，黃豆芽等物，黃炎培正巧來訪，沈鈞儒請他觀賞《歲朝圖》，他看到畫上的茅臺酒瓶，想起了紅軍長征途經(jīng)茅臺鎮(zhèn)時在茅臺酒池里洗腳的傳說，就提起筆游戲式地寫了一首七絕：「喧傳有客過茅臺，釀酒池中洗腳來，是假是真我不管，天寒自飲兩三杯�！� 此事一時傳為佳話，廣為流傳。 在父親沈鈞儒的呵護下，叔羊終于成為一代畫家。他的畫曾在日本、重慶、上海、北京多次展出、得到郭沫若、徐悲鴻、傅抱石、趙叔孺等人的贊譽。 天倫之樂 由于沈叔羊耳聾，直至三十歲才由兄長沈謙介紹與華慶蓮相識。當(dāng)時華慶蓮在上海一劉姓大資本家中做家庭英文教師，沈謙在劉家做家庭醫(yī)生，乃從中牽線。華慶蓮不顧安危千里迢迢從上海趕到重慶，見到了憨厚老實的叔羊，也見到了敬仰已久的沈老先生，叫了一聲「好爹」，沈鈞儒高興得不得了，當(dāng)日寫信給沈叔羊說：「今日樂極，華小姐叫我一聲好爹……」 1943年3月8日，沈鈞儒在重慶中美友好協(xié)會為三子沈叔羊和華慶蓮舉行基督教儀式的婚禮。那天來賓甚多，國共兩黨重要人物、社會名人、親朋好友絡(luò)繹不絕，如周恩來、鄧穎超、董必武、王炳南、張申府、于右任、郭沫若、茅盾、陶行知等。 「我父母結(jié)婚后與我祖父一直生活在一起，照顧我祖父的飲食起居�！股�?qū)捳f，「1944年1月20日，我父母的第一個孩子出生，祖父趕到寬仁醫(yī)院看望我母親，并為孫子起名寬，就是我�！� 沈鈞儒近20年再得孫子，自是喜歡得不得了。1949年2月沈鈞儒到了北京，當(dāng)時沈叔羊一家還在上海，沈叔羊也剛剛接任由沈鈞儒創(chuàng)辦的正行女中和樂華小學(xué)二校校長不久，正積極整頓使學(xué)校納入正軌時，沈鈞儒接二連三寫了六七封信催他們?nèi)腋熬┡c他團聚，正在沈叔羊猶豫不定時，沈鈞儒下了最后通牒；「正行、樂華兩校長一概辭去，不必說其他理由，快點放下，無條件放下。至于此間工作無問題，難道對我還不能相信，要與我講條件嗎？不想與我快點握手見面嗎？」 1949年8月30日沈叔羊全家終于到了北京。沈鈞儒見到叔羊全家，興奮之情溢于言表，近似孩童，使沈叔羊再一次感受到陪同老父住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1951年沈鈞儒率團訪問蘇聯(lián)等國，途中特意選中一張明信片寄給沈?qū)�，囑咐寬寬：「你要聽好父母的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讀書，回來有好玩的東西送你。你好爺爺從莫斯科寄，1951.5.1節(jié)日�！� 沈鈞儒辭世的前一天雖然已講不出更多的話，但頭腦還是清醒的，他在親友中尋找著沈?qū)�，拉著他的手戀戀不舍…�?/p> 家族傳統(tǒng)
沈?qū)捳f祖父留給他最好的禮物就是石頭。他是沈家第七代收藏觀賞石的傳人，因為祖父嗜石如命，走到哪撿到哪，可以買石，卻絕不會賣石，所以漸成大家。京城里頭，沈鈞儒的石頭可是赫赫有名的，「無論什么世家，能傳下來很重要。」沈?qū)捳f他祖父之所以喜歡石頭，是因為他喜歡石頭的品質(zhì)，堅而不摧，不受腐蝕與天地同壽。 沈?qū)捪矚g柳州水石，因為它的形色質(zhì)紋都堪稱一流。還有太湖石，灰灰白白的這一類水石有味道、耐看、耐玩。 內(nèi)蒙阿拉善地區(qū)是風(fēng)化最嚴重的地區(qū)，所以盛產(chǎn)風(fēng)凌石。因為人跡罕至，也就顯得格外珍貴，而且它造不了假，因為它石質(zhì)堅硬，難于雕刻，要雕就能看出來。 「只要是天然渾成，妙手偶得就是珍品。其實大家玩石要的是境界。我最喜歡自己撿來的石頭�！股�?qū)捜グ菰L王世襄老先生，問他最喜歡什么樣的石頭，可以帶給他一塊，老先生一字一頓地說：「我最喜歡沒動過手的石頭�！挂痪湓捳f出了玩石的最高境界�！钢挥凶约河H手撿來的石頭才有味道，從中可以獲得莫大的人生樂趣，與之相比，它值多少錢的問題就太微不足道了�！股�?qū)捫χf。 除了玩石頭，沈?qū)掃�有另外一個絕活就是玩蟋蟀。上小學(xué)時，老師叫每個學(xué)生說出一種自已喜歡的動物，從它們身上分析學(xué)生的性格。沈?qū)捳f他喜歡蛐蛐。理由是它們跟人一樣，分工明確，而且每個蛐蛐的叫聲不一樣，脾氣也不一樣，很聰明。到了現(xiàn)在，沈?qū)捴灰宦狉序械慕新暰湍芊直娉鏊鼈兊钠贩N、個頭大小、長什么色的腦袋。為這，他還特地買了一本《蟋蟀部集成》請王世襄老先生簽名留念。 ●沒跟毛主席打招呼 新中國成立后，沈鈞儒在沒同毛主席和周總理打招呼的情況下宣布他所領(lǐng)導(dǎo)的中國人民救國會解散，因為他認為新中國已經(jīng)成立，救國會任務(wù)完成，他可以退休回家了。以至于后來周總理哭笑不得地對他說：「沈老先生，你怎么連個招呼都不打？這個組織還不能解散啊�！� ●毛主席惟一的宴請 沈鈞儒80壽辰的時候，毛主席親自在中南海懷仁堂主持宴會單獨為沈老先生祝壽。當(dāng)時所有的黨內(nèi)要人、老干部都到齊了，光是簽到簿就整整用了一大本。為了中國的革命事業(yè)奮斗大半生的沈鈞儒終于心滿意足地笑了…… ●祖父每次都醒著 沈?qū)捝现袑W(xué)時，祖父沈鈞儒因為身體關(guān)系總是躺在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讓人看了以為他一定睡著了。于是沈?qū)捗刻煸缟虾屯砩铣鲩T和回家時經(jīng)過他身邊總是躡手躡腳，可是祖父每次都問：「寬寬走呀！」「寬寬回來了！」讓沈?qū)捄荛L一段時間誤以為祖父有特異功能。 ●沈鈞儒健身法 沈鈞儒自幼體弱多病，因為他是早產(chǎn)兒，所以他自己一直很注意鍛煉身體。退休以后每天早上醒來他都在床上做一套自己創(chuàng)造的體操，活動筋骨，日積月累，漸成套路，后來還由秘書整理出版了一套《沈鈞儒健身法》，據(jù)說效果很不錯。 摘自《英才》20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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