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山

諺語「女大十八變」，用于安慰女兒長相不佳的父母。即使越變越難看，也有一句諺語在那里等著：丑女不愁無夫。這是對中國人重男輕女、人為控制男女出生比例的報復。何況女大十八變大多是越變越好看，自然不論男女皆大歡喜。但大多數(shù)男人是空喜歡，他們頂多只有眼福。這使大多數(shù)男人氣短：美女如云，只是頭上的過眼煙云，云中之雨很少砸到大多數(shù)人的額頭上。只有少數(shù)男人，才會「雨點不停地落在頭上」，可以隨心所欲地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或許這是古代闊男人愛造「聽雨軒」、現(xiàn)代闊男人愛造「滴水檐」的緣故吧。

不過女人的越大越變好看，這「大」有個限度。一旦大到變成「大齡」女青年，那就很難聽到男人叫她「達令」。拜倫筆下的堂．璜說：「我從來不與二十二歲以上的女人戀愛。」幸而那些早已不是妙齡但卻仍然大妙而特妙的現(xiàn)代女人可以嘲笑拜倫的落伍：他不知道現(xiàn)代女人三十歲時比當年二十二歲的妙齡少女還要妙不可言。妙者，少女也。拜倫對現(xiàn)代歐洲諺語「四十是人生的開始」也聞所未聞，拜倫更做夢也想不到現(xiàn)代女人永遠不會超過三十歲－－即使她們?yōu)槿�十歲做十周年紀念或二十周年慶典。所以，現(xiàn)代男人不像孔老夫子那么幸運，四十就可以不惑，現(xiàn)代男人像金庸筆下的包不同先生，年過四十還「大惑而特惑」。

美貌女子的心思可能比平凡女子變化快一些，但這是從一度親近過她的男人的立場來說的。世界上的美女資源相當有限，而眾多闊男人爭相開采，以有限的資源面對眾多的投資者和開采者，美女之頻頻易手自然毫不足怪。男人總是吃著碗里看著鍋里。而女人是要么在碗里，要么在鍋里，琵琶固可別抱，四手不宜聯(lián)彈。變化的總體動向當然是從碗到鍋。為了愛情，女人下油鍋都干。所以女人的三角戀愛永遠在婚前，男人的三角孽債永遠在婚后。不過，作為現(xiàn)代新女性的新氣象新變化，女人的三角故事還可以在再婚前重演。

女大十八變本來局限于自然的生理變化，現(xiàn)在進一步走向非自然的物理變化和化學變化：不變的黑頭發(fā)可以變成金色栗色亞麻色，三圍可以瑪麗蓮．夢露化，從「胸懷全球」變成胸懷橡膠。女人的腰部變成了人造油田，時不時地去美容醫(yī)院抽掉一點板油。但女人千古不變的心愿，是被人愛。嗚呼！現(xiàn)代男人之歪理已罄竹難書，現(xiàn)代女人竟然也有歪理：「飲食男，女之大欲存焉」。這是古代淑女敢想象的嗎？難怪崔健唱道：「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