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簽名籃球最后不幸變成一顆耗子屎,壞了初衷尚好的一鍋湯。綿陽實驗中學也不是北卡,奧尼爾的愛心險些從一種駕輕就熟的慈善變質為四個幼小心靈的災難。
這一幕,有點唐突和滑稽,但更多的是悲哀。
學校,應該是學生的夢工廠;老師,自當是孩子的引路人。在我們的教育專家疾呼加強素質教育、提高學生的創(chuàng)造力之時,來自美國的“大鯊魚”首先搞不懂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給孩子的幾個簽名籃球會被校方“回收”,孩子因為球被強奪流下了眼淚,所以他送給孩子一句話———“男人的淚可不能這樣流”。因為不值得,因為無必要。
偶像的力量是無窮的。奧尼爾簽名的四個籃球,在綿陽,不比四枚洲際導彈的威力小。對李鐸這幾個孩子來說,能親眼見到奧尼爾,狂熱已直逼《貧民窟的百萬富翁》里那個為見偶像一面不惜掉進糞坑的賈馬爾;繼而能在NBA中鋒面前投籃進筐,場面之夢幻、刻骨之銘心更非我的文字所能形容;最后,得到奧尼爾許諾的禮品,歡天喜地抱著籃球回家,讓左鄰右里、同桌的她或是懸崖上的金魚姬都排著隊叫出那一聲氤氳滿足感的“哇噻”,讓這一天定格為人生中永恒的一天,本該是順理成章的一篇童話。
這種能在現(xiàn)實中出現(xiàn)的童話,對孩子來說越多越好。狄更斯能成為英國一代文豪,多虧6歲時得到了一本有菲爾丁簽名的《棄兒湯姆瓊斯》;羅納爾多現(xiàn)在還把貝利當年送給他的一件球衣供奉在自己臥室里的最顯眼處;季羨林生前特別愛把看過的好書送給自己的學生,并在扉頁上寫幾句自己的讀后感作為引燈;即便那四個籃球并不能讓四個孩子在十年后都長成為“姚明”,桑蘭每天在公益廣告中那句“讓每個孩子都享受快樂運動”也不該淪為一種有名無實的口號。
校方的意識是陳腐的,解釋是蒼白的。什么叫“奧尼爾贈送的簽名籃球是集體的榮譽,應屬于學校保管! 這四個球明明就是奧尼爾送給四個孩子留作紀念的,球被強奪的那一瞬間,李鐸的眼中是一汪崩塌,這種打擊給孩子造成的心理陰影是長久的,甚至會間接改變一個孩子的命運;校方反復強調奪球是為了“開一間展廳”,在中國,歷代都不乏這種面子工程,就像現(xiàn)在很多號稱為學生服務的圖書館,要借出一本書,手續(xù)之繁瑣,規(guī)定之苛刻,終究讓一櫥櫥圖籍淪為堂皇的擺設;這四個籃球,囚禁在學校的展廳中,作用無非是為學校年度“表功”提供宣傳注腳,或招攬更多生源;這四個籃球,如果是活在四個孩子心中,再由這四個“點”輻射到更多的面———哪一種更有意義,應該是一目了然!
我們可以理解昨天四個孩子為什么都一本正經地搖頭表示那天“沒人哭,都沒哭”;也可以理解幾個家長突然改口表示簽名籃球“本應該由學校收藏保管”,畢竟四個孩子都還要在這所學校讀下去。奧尼爾不懂的“國情”,他們比誰都明白。
心靈的損失是無法亡羊補牢的,如此“圓滿結局”讓這個事件以最悲哀的方式收場,或以最深邃的爭議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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