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3月15日這一天臨近,總有不少人眼巴巴盼望著央視的3·15晚會,期待著這臺晚會再一次扔出“重磅炸彈”,為消費者出一口惡氣。早在前幾天,就有媒體披露,今年3·15晚會可能會把矛頭對準“泄露個人信息的黑鏈條”,于是人們不免猜想,會不會又有某個行業(yè)龍頭老大被揪出來,被認定為打造信息泄露黑鏈條的“黑手”。3·15晚會就像一部年度懸疑大片,把所有消費者的胃口高高吊起,同時也讓那些作奸犯科的商家捏了一把冷汗。
央視3·15晚會自開辦以來,多次制造了打假維權的轟動新聞。從揭露某品牌音響的偽西洋身份,到揭開某名牌地板的身世之謎,從剖析當紅藝人的產品代言欺詐,到拉開分眾傳媒的垃圾短信黑幕,每一次出手,都把隱藏在一個行業(yè)里的謊言、虛假、不信、不義公布在世人面前,也把一個苦心經營多年的品牌拎出來接受輿論的拷問。3·15晚會曝光之日,往往也是工商和消協(xié)出動之時。由媒體牽頭發(fā)動的如此打假組合拳,不能不讓人感到痛快淋漓。
但痛快歸痛快,3·15畢竟只有一天。在揚眉吐氣了一天之后,消費者如何在剩下來的漫長時日里捍衛(wèi)自己的正當權益,也就成了一個疑問。或許正是因為3·15晚會給人帶來的酣暢感與平時的憋屈感形成了太過鮮明的對比,很多人難免會對3·15晚會的效用提出質疑。它究竟能在何種方式上提高消費者的實際地位呢?又能在多大程度上遏制不法商家侵權逐利的野心?與其說這種疑問針對的是3·15晚會本身,倒不如說,它是在提示人們,消費者在維護權益方面的資源是何等匱乏。
不法商家與消費者之間的角力,可以描述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在將近十年的時間里,消費者維權的方式和手段有了長足的進步,從最早的牛拉豪車過鬧市,到后來的網絡發(fā)帖揭露,從王海式職業(yè)打假人的出現(xiàn),到媒體和機構對打假的全盤介入,打假維權從早期的個體呼吁向社會的集體發(fā)難不斷過渡,其力度和效果有了明顯的提高。但與此同時,不法商家制假販假的手段也日趨高明了。如果說早期的制假販假還帶有山寨性質,多是一些無名宵小的零敲碎打,但發(fā)展到今天,制假販假已經具備一定的系統(tǒng)性和強烈的隱蔽性。假冒偽劣產品往往以新技術的名義悍然問世,繼而以周密的包裝和宣傳推向公眾,再佐之以明星或專家的代言推銷,其銷售和走俏可謂無往而不利。在這樣一個不道德的乃至違法的系統(tǒng)里,商家擁有信息和資源的絕對優(yōu)勢,他們不僅能在一定程度上主宰行業(yè)和市場,甚至能夠暫時控制社會對這種不法行為的反應。由此形成的后果是,一旦出現(xiàn)產品質量問題,不僅侵權隱蔽期較長,受害者數量相對巨大,維權的社會成本也極其高昂。近年來所發(fā)生的食品、保健品和藥品安全事件,就是最好的證明。
與制假販假的新走勢相對應,消費者的劣勢在今天有增無減。在系統(tǒng)性侵權面前,消費者的個體弱小是不言自明的。三聚氰胺污染被大規(guī)模披露之前,多少個家庭為結石嬰兒奔走呼號,但他們很少得到過正面積極的回應。在其他領域,甚至出現(xiàn)了消費者維權反而債務纏身、乃至身陷囹圄的現(xiàn)象。這樣的局面,確實不是一臺晚會就能夠力挽狂瀾的。晚會或許可以很好地解決個案,卻很難改變制度性失聰的大形勢。而人們也很難要求一臺晚會承擔起這過于沉重的責任。
消費者維權的出路到底何在,相信是很多人都在思考的問題。一家網站在3·15前夕推出了一項調查,其中問及消費者在遇到合法權益被侵害時,會選擇以何種方式維權,結果顯示,將近一半的被調查者選擇了“與經營者協(xié)商”,卻只有5.2%的人選擇法律訴訟。作為社會公平調節(jié)器的法律,它在消費者心目中的效用和地位如此低下,或許是所有人都值得為之深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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