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在有生之年,寫一部小說,紀念刻骨銘心的愛情,送給我至愛的妻子!
“我久病纏身,已是朽木之身,我要在有生之年,寫一部小說,紀念我們夫妻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情,送給我至愛的妻子。”一篇上下兩部28章共21萬字的長篇愛情小說《荒山野嶺之戀》是黃守培歷經(jīng)整整500個日日夜夜完成的,誰能想象,這本小說的作者是一位68歲的高位截癱患者,臥病在床已經(jīng)21年,而他寫作的工具僅僅是一塊幾寸的薄木板和一支鋼筆。一個久病纏身孱弱的老人,是什么力量支撐他寫21萬字的愛情長篇小說呢?
老翁寫小說
“妻子的愛是我創(chuàng)作的動力”
“我愿意是廢墟,在峻峭的山巖上,這靜默的毀滅并不使我懊喪……只要我的愛人是青青的常春藤,沿著我荒涼的額,親密地攀援上升!1月5日上午,在?诃偵饺T坡鎮(zhèn)黃守培的家里,在《荒山野嶺之戀》小說手稿的第一頁,記者看到了這段深情告白。
“這是西班牙詩人裴多菲《我愿意是急流》中的一段,也是我最欣賞的詩,代表了我對妻子的愛。我是一個廢人,如一座廢墟,我的愛人照顧我21年,頭發(fā)累白了,她不再是青青的常春藤,可我們這對患難夫妻在廢墟中抗爭,愛是酸楚、悲涼的,但我們苦中相依,更感愛的珍貴!68歲黃守培老人說這話時眼里浸著淚水。
黃守培躺在一張鋪著兩層海綿的鐵架床上,臉色紅潤,身上蓋著2條厚厚的被子,床頭邊放著好幾本書,書架上擺滿的書籍。黃守培告訴記者,因從腰以下部位都毫無知覺,他經(jīng)常大小便失禁,他隨時要帶著尿壺,身下也墊著大張衛(wèi)生紙……。
黃老高位截癱,一部21萬字的長篇小說,他是以怎樣心血及毅力完成的呢? “當我寫到農(nóng)場那段困難的日子,工作勞動力大,經(jīng)常吃不飽,有一次我餓得撿了別人落在桌上的飯粒,偷偷握在手心里,趁著別人不注意立即塞進口中,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給我端來一碗湯粉,寫到這里,我禁不住哭出聲來!闭f到這里,黃守培眼睛濕潤了。黃守培說,每當回憶起妻子的付出,他就很心疼,是妻子的愛一直在鼓舞和激勵他創(chuàng)作。
流落他鄉(xiāng)
結(jié)識好心姑娘結(jié)良緣
黃守培告訴記者,他是文昌潭牛鎮(zhèn)三加村人,妻子黃秀蘭的老家在文昌銅鼓嶺。他的家境貧寒,父親早逝,其后母親改嫁他鄉(xiāng),他從此成為孤兒。在解放時,因家里是地主成分,備受歧視。22歲時,他流浪到瓊山大坡公社樹德大隊林場,得到一份工作,挑水澆樹苗。隨后,他和林場食堂的廚娘18歲的黃秀蘭相識相愛。
黃守培說,1964年底,他患上肺囊腫病,黃秀蘭毅然將自己省吃儉用存下的10元給他,陪他到縣城醫(yī)院。半個月里,他的病情不斷地惡化,咳出第一口血后,大家都認為他不行了,可在黃秀蘭的精心照料下,他奇跡般地痊愈出院了。
“本以為注定是有緣無份的愛情,卻在妻子的努力之下開花結(jié)果了!秉S守培回憶到,1965年,知青工作隊下鄉(xiāng),林場清理戶口,黃秀蘭因是黑戶,被遣送回老家。但是,1967年1月29日,在分別了2年后,黃秀蘭徒步到林場,向黃守培求婚,這在當時震驚農(nóng)場。
“4塊大石頭,石頭上搭上一塊木板,這就是我們的新床。”黃守培說,雖然很簡陋,但是兩個新人心里很甜蜜。
感人往事
困難時期夫妻真情相伴
據(jù)黃守培回憶,林場解散后,全家搬到大坡鎮(zhèn)加令村,在那里落戶,夫妻倆就在村里務農(nóng),家里當時非常困難,飯都吃不飽。有一年,公社領(lǐng)導下鄉(xiāng)檢查工作,生產(chǎn)隊殺了1只雞接待領(lǐng)導,結(jié)果領(lǐng)導吃剩下一點雞肉。全生產(chǎn)隊32戶人,每戶人家分到一小塊。
“那天我發(fā)燒躺在床上,妻子興匆匆地跑回家,將分到的一個手拇指大小的雞肉遞到我面前時,我禁不住哭了!秉S守培說,當時家里窮,平時很難吃到肉,有了好吃的,妻子舍不得吃,第一個想到是他。其后兒子和女兒的相繼降臨,家境更困難了,黃守培不甘于就這樣窮下去,通過自學,參加民辦教師函授班。
由于他晚上要點煤油燈讀書,妻子為了節(jié)省煤油,竟然爬到山上摘了一堆的枯芭蕉葉,捆綁成棍,夜里孩子哭了,妻子就點芭蕉葉照明,熏得淚流滿面。1982年,他學有所成,成為了大坡鎮(zhèn)加令小學一名數(shù)學教師。
“我之所以能成為教師,退休后享受教師的待遇,這一切都是妻子在背后默默地支持著我。”黃守培告訴記者,1985年,他參加了華南師范大學中文系在海南的招生考試,被錄取了。一年后,他拿到了大專文憑,被調(diào)到三門坡紅明農(nóng)場中學當語文教師,每月工資64元,漸漸改善了家里的條件。
慘遭惡運
摔成高位截癱萌生自殺念頭
但是,命運又一次無情地捉弄了黃守培。1986年1月份,黃守培在周末回村里。那天,他和妻子一起去山上砍樹葉喂羊,但是卻失手從1米多高的苦萘樹上跌下。 “看到丈夫滿臉是血的躺在那里,陷入昏迷,我拼命在他耳邊喊他的名字,他也沒醒來,我的心都快碎掉了!秉S秀蘭說,她當時站在樹下,而丈夫就落在離她腳邊1米遠的滿是石頭樹樁的地上。在農(nóng)場救護車將丈夫送到農(nóng)墾醫(yī)院的路上,他的血壓一度降到零,她抓著他的手,一直低頭哭著在他耳邊呼喚他。 “當我陷入昏迷時,一直聽到一個人在叫我的名字,”黃守培說,他的命是妻子喚回來的。
隨后,黃守培被醫(yī)院診斷出腰椎骨折和腦震蕩。9個月里,他的脊椎動了3次大手術(shù),但是病情卻依然沒有好轉(zhuǎn)。為了給他治病,妻子勞累奔波,家里也是傾家蕩產(chǎn),大兒子未初中畢業(yè)就輟學了,他成了一名高位癱瘓者,失去了自理能力。
“你能體會嗎?轉(zhuǎn)眼間,我就成了廢人,身為一個男人不能給妻子幸福,不能盡丈夫的義務,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呀!”黃老說,當妻子第一次給他接屎尿的那刻起,男人的自尊讓他產(chǎn)生了自殺的念頭。
晚上,他將枕頭下的一條繩子套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妻子醒來死命抱著他哭喊:“你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親,家里的頂梁柱,要是你死了,我也不活了。”眼看自殺不通,他想離婚,妻子才39歲,他要給妻子自由?善拮右谎圆话l(fā),每天在身邊形影不離地照顧他。
不離不棄
42歲的妻子累白了頭發(fā)
“因為臥床太久,患上大面積褥瘡后,兩條大腿上的褥瘡都腐爛流膿,深度足有半寸。一不小心,弄破膿就流出來,疼痛不說還散發(fā)出一股異味,可妻子照顧我非常的細心,從不嫌棄!秉S守培說,他不想讓妻子聞到那么難聞的味道,可妻子很固執(zhí),拉開被子,小心翼翼地用棉花將他腿上的膿血擦掉。
“她怕我血液循環(huán)不好長褥瘡,一個晚上要給我翻4次身,做4次按摩,太累了。這樣幾天下來,妻子累瘦了一圈”。說到此,黃守培眼淚從臉上滑落。
黃守培說,因他坐不起來,妻子每次給他擦身子時,都要抱起他,怕弄傷了他身上的褥瘡,用海綿包著他的身體,在床上放一個水盆,雙腿跪在床上,一手抱著他,一手給他擦身子,一擦就是半個小時。尤其是夏天時,她每次都累得大汗淋漓。
“一次他抱著我洗腳時,我發(fā)現(xiàn)她的頭發(fā)出現(xiàn)了很多的白發(fā),我心里一陣酸楚,這是我的妻子嗎?她才42歲呀,為了照顧我,她太勞累了,我用手小心摸著她的頭發(fā),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闭劦狡拮狱S守培說,他很心疼又很愧疚,他拖累了妻子。
黃守培告訴記者,自從他癱在床上21年,妻子從沒有在娘家住過一晚上,妻子一年就僅回一次娘家,一大早就起床給他做好飯菜才走,而且都是會在當天晚上趕回來,妻子不放心他。
出版小說
紀念愛情送給至愛的妻子
記者看到,黃守培小說手抄稿有20多本,語言秀美、文筆流暢,一筆一劃非常整潔,甚至就連一個逗號也沒有錯。記者難于想像,在電腦發(fā)達的信息時代,還有誰會將自己手寫的原稿一筆一劃地重抄在稿紙上。況且即使是雜志社或出版社用稿也不會要手抄稿?衫先税c在床上21年了,他是不會知道現(xiàn)代人傳遞信息的方式。
“你能想像他的腿感覺像抹了辣椒油,每天是又腫又疼,下雨天就疼得鉆心,可就這樣他還堅持寫。”60歲的黃秀蘭告訴記者,丈夫是從2005年6月開始寫小說的,因丈夫坐不起來,在寫這部小說時,都是側(cè)著身子,一只手抓著用夾有稿紙的三合板,另一只手按在床上寫。1個小時下來,他的雙手都發(fā)軟發(fā)麻張不開了。有時候,她看到丈夫在寫作時突然淚流滿面,她勸他放棄,但是他仍然堅持,每天晚上寫到后半夜,因過度勞累,丈夫相繼患過肝炎、胃病、前列腺炎等疾病。
黃老說,他命大福大,在妻子的照顧下,他都挺了過來。是妻子的愛讓他戰(zhàn)勝了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才有創(chuàng)作的動力,他的小說已經(jīng)完稿,準備今年出版。
“我久病纏身,已是朽木之身,我要在有生之年,寫一部小說,紀念我們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情,送給我的妻子,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情!秉S老說這話時,布滿淚水的臉上閃現(xiàn)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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