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9日，9名赴日本打工的中國女子在其洗浴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攝像頭，遂報警并停止工作要求賠償。
日方雇工企業(yè)、中國的外派單位、外出務工者，缺一不可的三者，共同達成了“9名女孩赴日研修”的完整鏈條。
打工過程中遭到日方雇工企業(yè)老板“偷窺”，為什么9名中國女孩卻一直聲稱“沒有得到中國外派單位的支援和幫助”？
記者經(jīng)過幾日調查，其中真相已慢慢浮出水面。
新民外事辦擔當“聯(lián)絡人”
“無論是哪個國家，只要是有人觸犯法律，相關部門就應該追其責任，可是日本警方為什么遲遲沒有作出處理決定？”據(jù)新民市外市辦的楊姓工作人員介紹說，新民市外事辦非常關心這件事情。也從“種種渠道”獲得消息“攝像頭其實安裝在女孩們的餐廳里，正對著浴室門”她繼續(xù)解釋說，這個餐廳同時也是9名女孩的休息間，也許是9名女孩覺得沒外人，便在這間餐廳里脫換衣服……
在外事辦的辦公桌面玻璃板下壓著以“日本國研修工種”為題目的一張打印紙上，記者沒有在62個工種中發(fā)現(xiàn)“花卉種植”的名稱。
“9名女孩出國的途徑、渠道都是合法的，她們取得的工作簽證、研修生身份也是合法的”新民市外事馬主任向記者講述了9名女孩去往日本德島的基本脈絡。家長口中的“東北金城建設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金城公司)國際經(jīng)營部日本部經(jīng)理李某”提供向日本國勞務輸出定單(花卉種植技工)，新民市外事辦在新民市介紹懂得相關技能的勞務人員(小婕等9人)，最終勞務人員與李某簽定了《合同書》。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地區(qū)協(xié)同組合、會社正在協(xié)調解決此事�！蓖馐罗k馬主任表示，如果此事確實上升到了法律問題，是不能夠通過協(xié)調方式來解決的。
層層迷霧中找出“外派單位”
“對外勞務輸出企業(yè)、境外雇主、外派勞務人員三方簽約，有組織地派遣各類勞務人員為境外雇主服務，并由經(jīng)營企業(yè)對外派勞務人員進行后期跟蹤管理，最大限度地保護外派勞務人員合法權益�！�2004年3月30日，中國商務部合作司在其官方網(wǎng)站上發(fā)布《中國對外勞務合作政策與管理體制》明確說明，對外勞務輸出企業(yè)對外派勞務人員存在跟蹤管理及保護的關系。可是在“小婕事件”中，“金城公司”是否盡到了其應盡責任？
“東北金城建設股份有限公司”到底是一個什么樣公司？其是否有向國外派出勞務的資質？9名中國女孩的家長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除了為他們全權辦理出國事宜的“日本部經(jīng)理李某”及李某的一個手機號碼之外，他們對金城公司一無所知。
“我們也主要是與李某進行聯(lián)絡。”新民市外事辦馬主任給出答案。
馬主任表示，以前與李某打過交道，一切正常合法，而且李某所在公司的聲譽很不錯。但馬主任同時承認，她未要求查看李某所在公司的營業(yè)執(zhí)照，也從未對該公司辦理外派勞務的資格進行審查。
記者5月19日晚撥通了9名女孩家長及新民市外事辦向記者提供的“金城公司”日本部經(jīng)理李某的手機號，對方在得知記者身份后表示，李某的手機已經(jīng)賣了，她并不是李某本人，隨后掛斷電話。再撥打過去，對方已經(jīng)關機。
為了查清外派單位“金城公司”的真面目，記者在沈陽市工商局查到了“金城公司”內容與“境外”有關的注冊經(jīng)營范圍，其中一條包括：“承包境外工業(yè)與民用建筑工程和境內國際招標工程、對外派遣實施”。主管單位：“金城”有外派勞務資格？
“辦理出國的李某曾警告我們，再鬧的話就要遣返，”9名女孩的家屬告訴記者，李某曾給他們打電話來威脅。
沈陽市外經(jīng)貿局辦公室一位工作人員表示，東北金城建設股份有限公司擁有國家商務部批準的外派勞務資格，這是有據(jù)可查的。因每個取得合法外派經(jīng)營資格的公司，都必須通過沈陽市外經(jīng)貿局、遼寧省對外貿易經(jīng)濟合作廳2級單為其向國家商務部申報經(jīng)營權，東北金城建設股份有限公司主要向外輸出建筑類勞務工人。
針對家屬們反映的“電話威脅9名女孩”問題，金城公司則表示：不太可能。該公司國際經(jīng)營部馬部長說，大家都是做勞務的，知道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我覺得他不太可能采取這樣不理智的行為。
金城公司認為自己不應負有責任。當初這些孩子出去，都經(jīng)過了嚴格的培訓和考核，我們這次勞務輸出也是與新民市政府聯(lián)合做的。
“金城公司具有國家商務部頒發(fā)的資格證明�！庇浾咴谏蜿柺袑ν赓Q易經(jīng)濟合作局的一冊《出國勞務須知》上看到，沈陽市有對外工程承包和勞務合作經(jīng)營資格的企業(yè)名單，其中包括金城公司。據(jù)馬部長介紹，公司從2000年取得資格以來，幾乎每年都要向國外輸出勞務近百人，在操作上一直嚴格把關：一個是考察外方是否具有正式引進勞務的資格；另一個就是考察勞務人員的工資和生活待遇，這些在她們與外方簽訂的合同上都有體現(xiàn)，這幾個女孩都是通過正常渠道辦理合法手續(xù)出去的，因此不存在欺騙勞務的問題。
“除了海員，其他類型的勞務我公司都可以外派。出現(xiàn)勞務糾紛是不可避免的，我們也會積極對待�！睂τ谶@9名女孩是否有被遣返的可能，馬部長認為，只要不違反法律應該不會被遣返�！八齻兯谐鰢氖掷m(xù)都是合法的�！背鍪潞�，新民市政府為此做了不少工作。希望把我們的勞動力通過合法渠道、合法合同介紹到國際市場上。這是我們能做得的，也是僅僅能夠做的。現(xiàn)在既然大使館已經(jīng)介入調查，我想就一定會為維護中國研修生的合法權益。
“與我們合作的遼寧國際貿易公司是對外窗口單位，我們是走了他們的窗口。這是因為在對外輸出勞務上，有時外方只認他們的單位，這也是公司之間的合作，是很常見的事情�！瘪R部長稱：“孩子家長口中的李某并不是我們公司的人。她是參與我們這次合作的“中櫻信息咨詢公司”的負責人。雙方只是合作的關系�！睂θ辗降氖掷m(xù)由遼寧國際貿易公司來辦理，金城公司和新民市政府負責篩選人員，供外方挑選。而中櫻信息咨詢公司則負責收集外方是否需要勞務人員、需要多少、并把日方企業(yè)引進來挑選中國勞務人員等事務，三家公司是各有分工。既然外方企業(yè)需要勞務，其又是國家合法批準的，所以沒有問題。至于選擇和李某合作，是因為她以前從事過相關的對日勞務活動，與日方比較熟悉�！拔覀冎g也是第一次合作，而且從去年2、3月份操作此事以后，雙方幾乎就不再聯(lián)系了�！�
“這次“偷窺”事件是不應該發(fā)生的，是意料之外的�！瘪R部長說，“出現(xiàn)了就應用積極的態(tài)度對待，通過正當渠道解決。如果是合同上有糾紛，這是我們負責范圍內的�！�
同時他表示，我們也有中國人的尊嚴和骨氣，“我和幾個女孩的家長說：如果孩子們真的受到傷害，我贊成通過法律途徑解決�！瘪R部長最后說。但他同時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事件多少會對以后的勞務派出產生影響，至少是這一地區(qū)的。
“既然具備外派花卉種植勞務資格，為什么工商部門的登記上沒有顯示？”小婕父親告訴記者，他通過向沈陽外經(jīng)貿局咨詢得知，如果確認該單位無外派花卉種植類勞務資格，卻實施外派違法規(guī)定。遼寧中聯(lián)律師事務所的一位律師針對此事表示，新民市外事辦作為行政管理部門，理論上不應在此過程中受委托開展工作，只能對小婕方面的出國資格予以審查。想追究新民市外事辦責任的可能性不大。對于中介機構，小婕可以追查與中介機構簽定合約的有效性。例如，目前小婕在日本遇到此問題而不工作，是由于日方對小婕予以“侵害”造成的，不能視為小婕方面毀約，不能由小婕方面來承擔毀約責任，這個訴訟可以在中國國內開展。
但在日本的被“偷窺”事件及事后索賠，要依照小婕與外派單位曾簽定的《合同》來確定是由小婕自行處理，還是由外派單位出面解決。
最新進展：日本當?shù)厝A文媒體記者赴德島
“事發(fā)后，我們天天流眼淚，”小婕5月19日晚對從大阪趕來的《關西華文時報》記者叢中笑說。就在日本德島5月19日晚當?shù)貢r間7時40分，小婕終于與《關西華文時報》的叢中笑記者以及“日本為保護外國人和其家屬人權的關西聯(lián)合組織”事務局長早崎女士在9名女孩的宿舍外相見。
“現(xiàn)在只有天空、森林，四周漆黑一片，看到有中國人來看望她們，三個孩子出來迎接我們�！薄蛾P西華文時報》的叢中笑記者描述了他去采訪看望小婕等9名女孩的情景，他也第一次見到了9名女孩的工作環(huán)境：一個海島的深山里，很恐怖。
“叢記者很幽默，”小婕第一次在電話里發(fā)出美麗的笑聲，“謝謝你們大家的關心”。
隨著叢中笑記者一起前往德島的法律專家早崎女士告訴記者，因為在日本國打官司并不是簡單的事情，證據(jù)的有效性格外重要，所以在對女孩所掌握的證據(jù)進行查看后，還要經(jīng)過慎重考慮。據(jù)悉，目前早崎自己在電話中說：“我還未取得小婕等9名女孩的信賴�！彪p方仍在繼續(xù)溝通交流，相互了解。
“我們還沒有吃飯，”當?shù)赝?時整，小婕想起自己已一天未進食了。“沒有心思吃東西�！�
據(jù)小婕介紹，9名女孩目前都沒有復工，但其中少數(shù)女孩已產生猶豫的心情，“因為日本公司的老板告訴我們要將我們遣送回國……”
《關西華文時報》記者叢中笑與日本”為保護外國人和其家屬人權的關西聯(lián)合組織”事務局長早崎女士從大阪坐了兩個小時多小時的長途汽車趕到德島市。德島市是德島縣的首府，人口26萬人，這里的農業(yè)十分發(fā)達，所以有很多中國來的研修生在這里搞農業(yè)，小婕她們就是在這里為日本老板搞蘭花種植工作的。
在小婕她們住的宿舍周圍，有很多象中國蔬菜大棚似的建筑，小婕她們說：“我們就是在這里冒著高溫為日本老板拼命工作的。由于出汗比較多，所以經(jīng)常洗澡，洗完澡后喜歡在更衣處用電風扇吹吹風涼快一下，沒有想到日本老板就把攝像鏡頭安裝在我們更衣的地方。我們剛來時候，日本老板一般一周只有兩天留在公司值班，可是最近來日本老板一周有四天到六天呆在辦公室不回家，原來是另有不良的企圖啊。”
《關西華文時報》記者叢中笑說：“從宿舍打著傘來見我們的三個女孩都特別漂亮，個頭中等，臉龐輪廓很美，大眼睛亮晶晶的，她們可以算得上東北美少女，她們都是日本老板到沈陽親自面試然后帶到日本的。
快到晚上十點了，德島深山里的大雨還在下。小婕她們說：自從我們發(fā)現(xiàn)了攝像頭，這雨就一直在下，這雨就好像我們屈辱的眼淚在淌�！�
最后，小婕告訴《關西華文時報》記者：“這里我們沒有一點安全的感覺，公司大門口經(jīng)常能看到兩只蛇在睡覺，這里蛇特別多，我們想早點解決問題，我們想早點回家，回到父母的身旁�！�
在《關西華文時報》記者與小婕她們就要告別的時候，這幾個孩子的家長從沈陽打來了電話，在電話中家長們表示了深切的不安。
(日本《關西華文時報》供稿，《關西華文時報》叢中笑和《華商晨報》記者經(jīng)淼、王巍聯(lián)合采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