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武俠小說作家金庸申請加入中國作協(xié),并可能出任名譽副主席,引發(fā)諸多爭議。
早在香港回歸次年,就有人提議港籍作家加入中國作協(xié),以體現(xiàn)作協(xié)的包容性和代表性。只可惜包括金庸在內的香港作家并未響應。分析人士認為,當時金庸陶醉于“最有影響力的華文作家”美譽,沒把大陸作協(xié)放在眼里,而隨著年事漸高,各種榮譽漸行漸遠,這時突然想起入作協(xié)有自己的打算。筆者認為,如此分析不夠立體,功成名就的金庸還不至于淪落到需要炒作自己的地步,想必是人到暮年愿與各方為善,入?yún)f(xié)只是送個順水人情而已。
其實,金庸對大陸文學的認知程度未必比別人差,早在浙江大學文學院任名譽院長時就“希望大陸文壇多些生機”,不幸“希望”并無感召力,雖然其后“余含淚”、“王羨鬼”等為活躍文壇不遺余力,但終究過于乖張,不僅沒有匡正文壇形象,反而造成負面影響。至于那些裸體吟詩、跪求富婆包養(yǎng)、專事風花雪月的作家,人們從心底就沒當作家看。
當今中國文壇的狀態(tài)并不令人看好,作家群魚龍混雜倒在其次,關鍵是幾十年沒有一部能深入人心的作品問世。畢竟,社會心理需要激勵和撫慰,沒有引人思辨催人向上的著作時,就只能由休閑解悶的文化產品來填補空缺。金庸武俠就是填補中國人精神空缺的產品之一。
當然,問題不在于金庸。他并不如“金迷”想象中那么超凡脫俗,也不如反對者說的那么陰毒。是一個虛妄群體把他捧到了大紅大紫的程度,以致他如果不成為中國官方作家都不能顯出作協(xié)的代表性。這種效果頗具戲劇性,聲稱居于世界華文金字塔最頂端的中國作協(xié)借港澳作家助陣,也有難以言表的苦衷。根本原因是一些被稱為作家的人擔當不起相應的社會責任。
由于廣納官員作家、明星作家、下半身作家,作協(xié)幾度泥沙俱下,長期處于亞健康狀態(tài),備受輿論詬病。若把自由派的港澳作家囊括在“體制內”(哪怕是松散型),也算重大成效,起碼是大陸文化感召力的體現(xiàn)。更何況,中國傳統(tǒng)文化向來有“歸屬”概念,站在局外將之釋為一種葉落歸根的文化自覺也無可非議。
作家是神圣的,首先是他們記述著一個時代的喜怒哀樂,就像曹雪芹之于大清,魯迅之于民國。在高尚與卑劣、正義與邪惡仍構成人類社會矛盾主要元素的時期,那些有悲天憫地情懷和社會責任感的人注定要為人尊仰。遺憾的是,國人切身感知的現(xiàn)實與這一理論恰恰相反,因為“余含淚”、“王羨鬼”們背后飄舞著的不僅是風花雪月,還有足以騰笑于后世的讒言媚語。正因為此,中國當代文學才陷入假繁榮怪圈,在人類文化發(fā)展進程中步履維艱。
《五蠹》說: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韓非子認為,片面地把儒夫和武俠標舉為精神偶像的社會都不健康。雖說金庸是小說大師而非江湖大俠,但也應看到,他提供的武俠文化遠非中國社會主流文化的前進方向。有趣的是,“體制內”的作協(xié)非但沒以“弘揚主旋律”為調衡量,反有意將“名譽副主席”的光環(huán)戴到金庸頭上。此舉能否稱為“亂法”和“犯禁”另當別論,問題要害在于,有五千年文化積淀的泱泱大國,何以讓一個武俠小說作者獨霸“江湖”?
(摘自美國《僑報》 作者:王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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