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與黃雀
麻生太郎咄咄逼人之勢,最終遭到福田康夫的阻擋。
各種民意調(diào)查顯示,自民黨中的“穩(wěn)健派”元老福田康夫后來居上
特約撰稿/陳言
“小泉之后還是小泉!睓M濱市立大學矢吹晉名譽教授對《中國新聞周刊》說。他的意思是,當初小泉純一郎卸任后,繼任者安倍晉三將小泉時代的“劇場政治”全盤繼承了下來。
如今,“小泉劇場”隨著安倍的淡出即將落幕。自民黨干事長麻生太郎就成了日本媒體追捧的新星,麻生本人也大有首相之位志在必得的姿態(tài)。沒想到,黨內(nèi)反麻生的派別很快就抬出了原官房長官福田康夫,局勢突發(fā)異變,轉(zhuǎn)眼間出現(xiàn)了福田領跑、麻生遠遠落后的局面。
9月23日,自民黨舉行選舉——黨總裁將成為日本首相。
麻生螳螂在前
許多日本媒體報道稱,7月29日,參議院選舉結(jié)果出來之前,當時的外務大臣麻生太郎乘坐安倍辦事處的汽車,避開記者的監(jiān)視,到達安倍官邸與其進行一次密談。這次密談決定,在自民黨失利的情況下,安倍繼續(xù)執(zhí)政。
但是,提前出版的10月1日號《文藝春秋》月刊披露內(nèi)幕說,早在6月4日安倍參加八國峰會前,麻生就與安倍有過一次絕密會談。通常安倍與別人會談時,身邊會有幾個人旁聽的,但與麻生會談時,連安倍的心腹、政務秘書井上義行都沒有參加。屋里為麻生準備了他最喜歡的白蘭地酒,安倍則是一杯檸檬汁。時間為晚上9時30分。
據(jù)后來麻生透露出來的消息說,那時他已經(jīng)替安倍考慮了7月29日參議院選舉失利的可能,他勸安倍“在任何情況下,也絕不放棄首相職位!甭樯c安倍會談時,特別喜歡談他的爺爺吉田茂。在二戰(zhàn)剛剛結(jié)束的時候,吉田當政,他并未取得參議院的半數(shù)!暗撟鍪裁淳妥鍪裁,從來沒有發(fā)過怵!甭樯f。
當媒體、甚至是自民黨黨內(nèi)輿論要求安倍辭職時,也每每是麻生出面“勸進”。麻生的忠誠,換來了自民黨干事長的職位。如果按權力輕重衡量,首相(即黨總裁)排在第一位,第二是官房長官,第三是自民黨干事長,第四是自民黨國會對策委員會委員長。
而麻生從安倍第一屆內(nèi)閣的外務大臣,到改造內(nèi)閣后成為自民黨干事長,前進了好幾位,離首相職位僅有半步之遙。
一年前,小泉純一郎把首相職位讓給了安倍晉三,照此看來,安倍也完全有可能將首相之位拱手相讓。如果實現(xiàn)安倍(Abe)與麻生(Aso)的“AA聯(lián)合”,有干事長的職位在手,加上官房長官與謝野馨身體欠佳,坐上首相寶座,對于麻生來說似乎只是個時間問題。
麻生惟一擔心的是町村派老政治家、原首相森喜朗會出來攪局。曾有幾次,森喜郎想到了扶持同派的政治家福田康夫。7月29日,森喜朗與其他兩位老牌政治家在東京的一家酒店中密談時,他們就考慮過在自民黨敗局已定的情況下,讓福田出面收拾殘局,然后再換新人主持黨政國家。
于是,“AA聯(lián)合”把福田當成了最大的敵人。安倍本人在去年的選舉中就對福田很不滿意,但他好歹封住了福田的嘴,讓福田在選舉戰(zhàn)開戰(zhàn)之前就先退卻了。麻生則是出于自己的利益,更是把福田看成了眼中釘。兩人在福田問題上一拍即合。
8月5日,森喜朗親臨麻生私邸。談到重組內(nèi)閣之時,在其他人選上麻生沒有太多異議,只是在森喜朗離開之前說:“有一句話是我必說的,森先生要是推舉福田康夫的話,我會動真格地和你們打一仗的!
就這樣,8月27日安倍內(nèi)閣改組之時,好幾位自民黨大員都被吸納,但福田無緣此次內(nèi)閣。
福田黃雀在后
沒想到,安倍改造內(nèi)閣后,農(nóng)水大臣旋即出事,讓本來就有神經(jīng)性胃炎的安倍十分難受。
在9月10日朗讀施政演說稿時,“我將繼續(xù)發(fā)揮領導作用”這句話被安倍有意無意地漏念了。演講結(jié)束后,自民黨主要干部召開會議時,安倍身邊的麻生開了個小玩笑,說:“我爺爺(吉田茂)在國會演講時,有次一下子有兩頁稿紙的內(nèi)容都忘了念了!甭樯詾榇蠹視σ恍,讓安倍渡過尷尬時刻。但是,會場內(nèi)一片沉默。
也正是在這天,安倍將自己準備辭職的心思告訴了麻生。12日上午,安倍還沒有對媒體發(fā)表辭職演說,麻生在回答日本記者提問時,已經(jīng)公開說自己知道安倍準備辭職一事。第二天,麻生接替安倍的報道已經(jīng)占領了所有日本媒體的頭版。 也正是這個時候,自民黨內(nèi)反麻生的勢力開始集結(jié)。
自民黨內(nèi)許多小泉的親信,在安倍內(nèi)閣時期沒有得到太多的重用。而他們的敵人、反對郵政改革的勢力漸漸回到自民黨內(nèi),讓小泉的親信們感到很不自在。這一派勢力認為,麻生在反郵政改革問題上,將會比安倍走得更遠。于是,反麻生成了小泉親信們的一個重要旗幟。
小泉的追隨者曾試圖邀請他再度出山,但小泉明確表示無意參選。9月16日下午,一些自民黨眾議院議員在黨總部開會,討論選舉中該支持誰的問題。顯然,讓小泉純一郎出來收拾殘局已經(jīng)完全沒有可能,為了不讓麻生當政,會上決定支持福田康夫。
福田已經(jīng)在14日宣布參加自民黨總裁競選!霸谝话闱闆r下,我是不會參加這個競選的。但現(xiàn)在自民黨處在一個特殊的情勢!彼表示,許多自民黨成員請求他出山,也是他決定參選的原因之一。
福田決定參選,就立即成為了麻生的“終結(jié)者”。自民黨9個派系中,除了麻生自己領導的派別以外,其余8個派系均表示了對福田的支持。麻生當選的可能性基本上被排除掉了。
福田康夫曾經(jīng)在森喜朗內(nèi)閣和小泉內(nèi)閣中擔任官房長官,本來距離首相寶座只有半步之遙,但卻“偶然”因為未支付養(yǎng)老金而辭職,此后又在去年黨內(nèi)競選總裁時臨陣退卻,讓他最后與首相寶座失之交臂。
雖然曾在小泉內(nèi)閣中擔任要職,但福田始終與小泉保持距離。他比誰都清楚小泉“劇場政治”的缺陷。在這場戲中,要不斷地去尋求選民觀眾的興奮點,打出鮮明的旗號,持續(xù)地博得觀眾的感動、共鳴,這絕非易事。
而繼承小泉擔任劇中主角,如果搞不好,很可能在下一次出場中遭遇喝倒彩。也許,當初福田預見到了這個結(jié)局,所以沒有像安倍那樣高調(diào)接過小泉的接力棒。
此外,政治家的命運往往不是想爭就能爭得來的。在去年選舉之時,安倍氣勢逼人,大有天下非其莫屬的態(tài)勢,而他又得到了小泉明里暗里的扶持。當時,福田心知肚明,于是選擇了以退為進的對策。在自民黨內(nèi)反而贏得“識大體,顧大局”的好名聲。
一年多的等待,今天看來對福田康夫來說非常值得。
后來者穩(wěn)操勝券
9月16日下午4時,在東京都中心的澀谷附近,天上開始不斷有直升機飛來,很快就人潮涌動,人們開始在火車站前聚集,傾聽可能的新首相人選福田康夫和麻生太郎發(fā)表競選演說。
“我的故鄉(xiāng)在群馬縣,東京的飲水有很多是從我的故鄉(xiāng)引來的!备L锟捣蛳日劻俗约号c東京的關系。接著,他談了自己的政治主張,表示要建立一個安心、安全的社會(有別于安倍的“美好國家”);要保護弱者(有別于小泉安倍的讓強者愈強的政策);注重與周邊國家的關系(有別于小泉的與所有亞洲國家在歷史問題上對峙的外交)。
2005年底,福田康夫曾經(jīng)接受了《中國新聞周刊》的專訪。在談及中日關系時,福田曾表示,中日兩國應該坦然正視彼此間的差異分歧,這一問題的解決并不簡單,需要雙方付出更多的努力。
在這次的競選演說中,福田沉穩(wěn)、實際的言談舉止,讓會場中近萬名聽眾感受到了他與小泉和安倍的巨大不同。
而另一名候選人麻生則強調(diào)了“國力”。他表示,要建設一個讓國民有活力、有安全保障的社會。
眾所周知,麻生特別喜歡漫畫,如果在秋葉原演講,那里的漫畫愛好者能回應他雷鳴般的掌聲,“在秋葉原,大家會喜歡聽我演講的,但到了永田町(日本政治家聚集的地方),我的話就聽者寥寥啦!甭樯@得有些底氣不足地說。
17日,福田和麻生兩人轉(zhuǎn)戰(zhàn)到大阪市。福田強調(diào)在解決朝鮮問題上,不能只強調(diào)壓力,“我將最終解決綁架問題!甭樯鷦t繼續(xù)強調(diào)使用壓力,壓迫朝鮮就范。
9月17日《朝日新聞》調(diào)查結(jié)果是,自民黨387名議員中,有213人支持福田。而在各個媒體的各種民意調(diào)查中,福田康夫的民眾支持率也遠遠領先于麻生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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