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十一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記者會上,溫家寶總理深情地談到元代畫家黃公望畫的《富春山居圖》,幾百年來輾轉(zhuǎn)流傳,現(xiàn)在一半放在杭州博物館,一半放在臺北故宮博物院。他希望兩半幅畫能合成一整幅畫。
《富春山居圖》合璧會有期
溫總理提到的這幅傳世名畫,由元代著名畫家黃公望在79歲時創(chuàng)作,全圖以浙江富春江為背景,用墨淡雅,山水布置疏密得當,墨色濃淡干濕并用,極富于變化,是黃公望的代表作,被稱為中國十大傳世名畫之一。
融眾家之長 與造化爭神
黃公望,字子久,江蘇常熟人,與吳鎮(zhèn)、王蒙、倪瓚并稱“元四家”,聲望最高。他的山水畫師法董源、巨然,并受到趙孟頫的熏陶,融眾家之長為一體。他又“臥青山,望白云”長期生活在大自然中,更加深了對山水的深刻理解。最初,黃公望結(jié)茅于杭州郊外赤山筲箕泉,后往虞山,“探閱虞山朝暮之變幻,四時陰霧之氣韻,得之于心而行于畫!蓖砟甑狞S公望來到富春江,定居下來。這里有六朝文人吳均贊美的“奇山異水,天下杜絕”的迷人景致。黃公望終日沉浸其中,眼前景、胸中筆,彼此交匯通融,解之切,感之深。誠如明人李日華在《紫桃軒雜綴》中所記:“陳郡丞嘗謂余言:‘黃子久終日只在荒山亂石叢木深攧中坐,意態(tài)忽忽,人不可測其為何。又每往泖中通海處看急流轟浪,雖風雨驟至,水怪悲詫而不顧!!此大癡之筆,所以沉郁變化,幾與造化爭神奇哉!”《富春山居圖》是其最為后世瞻仰的偉大作品。
為了最完美的藝術(shù)境界,黃公望苦心孤詣,嘔心瀝血,歷經(jīng)三四年,在82歲完成這幅作品。原作為6張紙連成的畫卷,高尺余,長約二丈。作品描寫富春江一帶的初秋景色。畫面上山巒起伏,丘壑連綿,逶迤變化,不可端倪;樹木亭臺,村臺小橋,漁舟人物等,錯落穿插,安排有致,甚得平淡天真之趣。觀畫者鄒之麟在題跋中寫道:“筆端變化鼓舞,右軍之蘭亭也,圣而神矣!”
黃公望專意于山水畫,水墨紛披,蒼率瀟灑,境界高曠,把董、巨一派山水畫推向了畫壇主流地位。他善用濕筆披麻皴,為明清畫家大力推崇,存世作品有《富春山居圖》、《溪山雨意圖》、《快雪時晴圖》、《九峰雪霽圖》、《富春大嶺圖》、《九珠峰翠圖》等。
神品傳世路 曲折復(fù)坎坷
《富春山居圖》問世后,被人視為神品。此畫是黃公望為謝無用道士所作,畫卷上黃氏題跋云:“至正七年(1347年),仆歸富春山居,無用師皆往。暇日于南樓援筆寫成此卷。興之所至,不覺亹亹布置如許;逐漸填答,閱三四載,未得完備。蓋因留在山中而云游在外故爾。今特取回行李中,早晚得暇,當為著筆。無用過慮,有巧取豪奪者,俾先識卷末,庶使知其成就之難也!庇纱丝芍@幅長卷創(chuàng)作之艱難曲折。
《富春山居圖》一度為無用和尚擁有。明成化年間,由書畫家、“吳門派”始祖沈周高價購得。以后,此卷幾度易手,明萬歷二十四年(1596年),為董其昌購得。崇禎九年(1636年),董其昌將畫押給了宜興人吳正志。清初,吳正志傳子吳之矩,之矩傳子洪裕。吳洪裕在家中特建“富春軒”藏之,愛若至寶,順治七年(1650年)臨終之際,竟囑人將此圖投入火中,焚以為殉。眼看墨寶化作青煙,其侄吳子文乘其不備,以別畫易之,迅速從火中搶出《富春山居圖》。遺憾的是,畫已燒成兩半。前段較小,稱“剩山圖”;后段畫幅較長,稱“無用師卷”。此后,較長的后半部為吳子文收藏。
后段《富春山居圖》頗多磨難。順治十四年,即燒圖后的第八年,畫家程正揆在泰興季寓庸處見過此畫,可見其時《富春山居圖》已易主。程正揆臨仿一本,于題跋中予以說明。后高士奇、王鴻緒、安岐等一度成為《富春山居圖》的擁有者。乾隆十年(1745年),乾隆皇帝廣征名畫,此卷被征入宮。1925年,北平故宮博物院成立,此圖入藏其中。1931年,日本侵占東三省,北平岌岌可危,為免不測,包括《富春山居圖》在內(nèi)的近百萬件故宮文物被運往南方,1948年輾轉(zhuǎn)到了臺灣,后入藏臺北故宮博物院。
重新裝裱后的“剩山圖”卷,在康熙八年(1669年)為王廷賓所得,后來就湮沒無聞輾轉(zhuǎn)于諸收藏家之手。至抗日戰(zhàn)爭時期,為近代畫家吳湖帆所得。在浙江博物館供職的沙孟海得此消息,心想,國寶在民間輾轉(zhuǎn)流傳,保存不易,只有國家收藏,才是萬全之策。于是數(shù)次去上海與吳湖帆商洽,曉以大義。吳得此名畫,本無意轉(zhuǎn)讓。但沙先生并不灰心,仍不斷往來滬杭之間,又請出錢鏡塘、謝稚柳等名家從中周旋。吳湖帆被沙老至誠之心感動,終于同意割愛。1956年,經(jīng)歷了300余年的曲折傳承,“剩山圖”卷入藏浙江省博物館。
明清仿臨本 迷倒乾隆爺
明清畫家中多人仿臨過《富春山居圖》,有籍可查的就有沈周臨本(現(xiàn)藏北京故宮博物院)、周穎侯臨本、惲向摹本、鄒之麟拓本、沈顥摹本、程正揆臨本、王翚摹本、吳歷臨本、王宸摹本、貫潛仿本等。這些臨本,除沈周的背臨本外,惲向、鄒之麟所仿的可能是《富春山居圖》全景,其余多仿臨殘卷。臨摹本各具特色,如沈周評價自己的摹本為“物遠失真”,不很像原作;惲向摹本則“略得大意”等。臨摹本中確實有摹得好的仿品。
1745年,《富春山居圖》被征入宮。乾隆皇帝以《富春山居圖》歸入內(nèi)府上等品,鈐“乾隆御覽之寶”、“石渠寶笈”、“乾隆鑒賞”、“三希堂鑒璽”、“宜子孫”五印,并題詩一首。此后50余年,乾隆皇帝不時將畫卷取出欣賞,且時常在畫上留詩題句,加蓋鑒賞印,長達6米的巨幅畫卷空白處,幾乎填滿了乾隆的御書、藏印,可見乾隆對此畫的珍愛。就在此圖征入內(nèi)府的第二年,即1746年,地方官又呈進一幅《富春山居圖》!兩圖一模一樣,難辨真?zhèn)。乾隆皇帝?jīng)多方對比論證后,認定被他題詩、鈐印的前一幅是黃公望真跡,后者是贗品。由于后者近乎完美無瑕,簡直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乾隆同時收入內(nèi)府收藏。兩幅《富春山居圖》皆著錄于《石渠寶笈》。
清亡后,清宮所藏兩幅《富春山居圖》的真?zhèn)螁栴}被提了出來。持不同意見者各執(zhí)己見,爭論不休。近年,有人以有力的證據(jù)推翻了乾隆皇帝的判斷,認定1746年入宮的《富春山居圖》是黃公望原作,被乾隆皇帝定為真跡的“石渠”本,應(yīng)該是清順治庚寅到丁酉之間的摹作。曠日持久的爭辯有了結(jié)論。而今,這兩卷《富春山居圖》都存放在臺北故宮博物院,不論是真、是摹,都已成了畫苑奇葩,這也為《富春山居圖》增添了傳奇色彩。
兩岸齊努力 神品定合璧
“畫是如此,人何以堪!睖丶覍毧偫砩钋橹v起元代黃公望名作《富春山居圖》“分居”大陸、臺灣兩地的故事,言辭懇切,令人動容?偫硖岬降摹昂贾莶┪镳^”,就是浙江省博物館;浙江富陽正是《富春山居圖》的故鄉(xiāng),作品里描繪的也正是富春江岸的秀麗風光。多年來兩岸畫家和有識之士多方努力,希望《富春山居圖》早日“破鏡重圓”、合璧重輝。今年恰逢《富春山居圖》問世660周年。爭取《富春山居圖》合璧展出,更是浙江各界努力多年的心愿。
令人高興的是,浙江省博物館與臺北故宮博物院已就《富春山居圖》合璧展出有了實質(zhì)性接觸。臺北故宮博物院已明確發(fā)出邀請,希望“剩山圖”卷能夠到臺灣,與“無用師”卷合璧展出。浙江省博物館希望,《富春山居圖》在臺灣合璧展出后,能夠在祖國大陸完整展出。臺北方面為此還需付出努力。一張660年的傳世名畫,一件承載著太多悲歡離合的傳奇國寶,跨越海峽,合璧重圓,該是何等的盛事!兩岸同胞正熱切地期待著。
記者 陶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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