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咸平不該用“文藝腔”嘲諷中國經(jīng)濟
——評《誰在謀殺中國經(jīng)濟》
王磊
幾年來對中國經(jīng)濟多有批評的郎咸平,如今遇到了自己的“天花板”。在新書《誰在謀殺中國經(jīng)濟》中,這位熱烈的批評家將自己的失望情緒轉化成了尖刻的文化嘲諷。他說,中國經(jīng)濟不爭氣,自甘做國際打工仔,中國企業(yè)家短視而缺乏志氣,得不到世界的尊敬,這都是源于一種文化的劣根性——中國人“浮躁,投機取巧心態(tài)和僵化的思維模式”,如同“文化魔咒”附身,使他們在面對世界的時候,總是茫然無知,粗魯笨拙,就像“功夫熊貓”一樣沒有勇氣追求他認為正確的東西。
一位自稱與國際標準“完全接軌”的經(jīng)濟學家,突然間華麗轉身,變成了文化批評家,這讓他的忠實擁躉們多少有些驚奇。郎先生有位同鄉(xiāng),寫過一本書叫《丑陋的中國人》,在大街小巷叫賣,流行了許多年,開了中國文化虛無主義的先河。隨著他的去世,很多不自信的國人很傷心,覺得缺少了辱罵和鞭策,失去了心靈寄托。如今,郎咸平似乎要繼承這位中國文化詛咒者的遺志,把中國經(jīng)濟當下遇到的困難、窘境和不如意,簡單歸一下堆兒,上升為一個單純的文化問題,以改變國民性來扭轉中國發(fā)展之路。他希望中國企業(yè)家或中國人變成什么樣呢?很簡單,像西方的跨國企業(yè)家那樣,像西方人那樣——郎先生的宏觀經(jīng)濟分析和企業(yè)實務解剖,觀點犀利,視角獨到,給人很多啟示。但他在這本書中表露出粗陋的“文化決定論”傾向,卻與其長久以來的實事求是精神不符,不能令人信服。
1840年以來,由于戰(zhàn)爭失敗和國家衰落而引發(fā)的一系列文化反思甚至是文化自貶和自卑,一直籠罩著中國人的精神世界。從洋務運動開始,國人俯首低眉,學工業(yè),學科學,學文化,學制度,學生活方式,幾乎是全方位的“師夷長技”,可是“老師總是打?qū)W生”的歷史規(guī)律卻一次又一次給我們教訓:你學得再像,反思得再深刻,就算“全盤西化”了,也照樣挨打。工業(yè)革命以來的世界歷史幾乎是“沒文化”的,戰(zhàn)爭決定勝負,暴力決定輸贏,鐵與血決定大國興衰,這才是根本規(guī)律。同樣,21世紀的經(jīng)濟競爭也不會有多少虛無縹緲的“文化標準”,以為穿上西裝,建立了所謂“西方信托責任制度”,中國就能夠在你死我活的世界商戰(zhàn)中獲勝?這也太“文藝腔”了!
2009年,新中國迎來60年大慶。在國際金融危機至今尚未見底的時刻,中國經(jīng)濟能否率先復蘇,可謂世人矚目。有人說,在資本主義世界摔跟斗的時候,社會主義的中國被寄予厚望。這是個不一樣的歷史時刻。
郎咸平先生也許對中國未來寄予了太多的期待,但他的急躁不該導致文化上的自我貶低。國際金融危機“山雨欲來風滿樓”,這也許恰恰是“中國模式”、“中國道路”呼之欲出的時代。中國人從來都不缺乏向人類文明的更高處冒險與探索的精神。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中國人一直處于文明的引領者地位——曾經(jīng)的百年恥辱,在五千年甚至更長遠的歷史進程中,只能是個“小跟頭”;1942年,抗戰(zhàn)最嚴酷的時候,中國幾乎被各種力量分成幾塊,國將不國。但7年之后,新中國就實現(xiàn)了統(tǒng)一;建國前30年,我們沒有照搬“蘇聯(lián)模式”,而是結合中國實情加以創(chuàng)造;后30年,我們也沒有臣服于“美國模式”,而是在實踐中發(fā)揮“中國特色”。中國人手中的法寶叫做“實事求是”。我們不會輕易被“洋教條”忽悠。
如果非要做“文化檢討”,筆者恰恰以為,中國經(jīng)濟取得的成績,根本上來源于中國文化和傳統(tǒng)以及新中國60年建設與奮斗凝結成的“中國精神”。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資源,不是石油、黃金、武器和什么神圣的經(jīng)濟學規(guī)律,而是一個國家和民族歷經(jīng)幾千年傳承下來的文化、思想、方法論、價值觀,是中國人用以“改天換地”的精神遺產(chǎn)和由此塑造的民族性格。不可否認,浮躁、投機和思維僵化,這些缺點廣泛地存在于中國企業(yè)家群體中。但主流是什么?和合寬容、務實求真、實事求是、自強不息,這既是改革開放30年成功的動力源泉,更是新中國60年獲得巨大成就的精神力量。
中國人當然還要繼續(xù)向西方學習,但學習的目標,不是為了變成另一個西方人,故宮變不成白宮,中國要“成為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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