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將至,各地民眾依風(fēng)俗祭掃祖先墳塋,除傳統(tǒng)的由陜西省政府代表國家主持的祭奠黃帝陵,其他公祭活動也一年比一年熱鬧:祭炎帝陵就有兩處,湖南和陜西寶雞。此外,孔子故里祭孔子、老子故里祭老子、關(guān)羽故里祭關(guān)羽……總之,中國人似乎將能想起來的先賢祖宗全都想起來了,都開始祭奠了,而且都是公祭。
“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私祭、公祭都是好事兒,但問題是,由于長期缺乏對祭祀禮儀文化的梳理,各地的祭禮五花八門。尤其是掩飾不了的祭祀搭臺、經(jīng)濟唱戲,使整個活動顯得很像作秀。“祭祀不可不誠”,而有些所謂公祭,缺的就是一個“誠”。
祭祀有祭祀之禮,禮儀的節(jié)制在于“損有余以補不足”。具體地說,你不能以為你不差錢,能燒得起多大多粗的香才是祭祀隆重,浪費鋪張恰恰是無禮,侮辱祖先。你也不必因為買不起香而覺得對不起祖先,你沒錢買香,但心到了,心誠則靈,即燃起了裊裊的心香。
古人祭祀、掃墓,在形式上極其變通,反倒是后代人很拘謹。古人有時由于身份特殊、時間緊迫或別的原因,不能親自到祖先墳塋前祭拜,就在乘車趕路時,站在車前的橫木前,遠遠地懷著誠意望著祖先墳塋的方向,這也是一種祭祀。
現(xiàn)代人祭祀中華民族的先賢遠祖,要做到“誠”,必須先清理深藏在人心中的齷齪和垃圾!罢\”的首要是懺悔,比如祭孔,首先要將曾經(jīng)破壞“三孔”文物的人和事兒一一整理,做一個記錄,最好能刻碑勒石。造反派譚厚蘭當然首當其沖,問題是,譚厚蘭一個人能推倒數(shù)十噸重的碑石嗎?現(xiàn)在每提起曲阜“三孔”的劫難,就只提譚厚蘭一人,這是對歷史的不尊重,更是對后人的欺瞞。這種事兒不說清楚,祭祀再隆重也沒有用!把這個搞清楚,不是為了出誰的丑,而是為了告誡后人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國內(nèi)研究禮儀文化的學(xué)者頭痛的是:想制定一套適合現(xiàn)代人的禮儀很困難,因為文化斷裂得太厲害,難以銜接。好在古人早有話:“祭禮,與其敬不足而禮有余也,不若禮不足而敬有余也!倍Y的核心就是“毋不敬”,沒有“誠”,哪有“敬”?必先懺悔,然后有“誠”。
- 許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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