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西來,千巖拱列,魔影縱橫。
問明鏡非臺,菩提非樹,境由心起,可得分明?
是魔非魔?非魔是魔?要待江湖后世評!
且收拾,話英雄兒女,先敘閑情。
風雷意氣崢嶸,輕拂了寒霜嫵媚生。
嘆佳人絕代,白頭未老,百年一諾,不負心盟。
短鋤栽花,長詩佐酒,詩劍年年總憶卿。 天山上,看龍蛇筆走,墨潑南溟。
很多網(wǎng)友用梁作中的詩詞祭奠梁羽生。本文開頭就用《白發(fā)魔女傳》里的一首詞作為對大師的追念。
梁羽生在創(chuàng)作武俠小說之外,還有別樣的世界。梁羽生還寫散文、評論、隨筆、棋話,著有《中國歷史新話》、《文藝新談》、《古今漫話》,去年還推出修訂版《名聯(lián)觀止》、《筆花六照》。
梁羽生生于廣西蒙山一個書香門第,自幼寫詩填詞。1945年,一批學者避難來到蒙山,太平天國史專家簡又文和敦煌學家、詩書畫家饒宗頤都在他家住過,梁羽生向他們學習歷史和文學。讀《筆花六照》中輯錄的“詩話書話”可知,他談詩談詞,從楊振寧、奧本海默、黃苗子、章士釗、張恨水,到以廣東話入詩的廖鳳舒,都能說上話。2008年中,他在澳大利亞悉尼療養(yǎng),和梁迷談論詩詞曲賦,從手邊拿過一本《唐宋詞選》說:“你們隨便翻開任何一頁,講出詞牌名,我試試背誦給你們聽!币辉嚕z毫不差。
梁羽生還在對聯(lián)文史上花了很多時間,后雖從事武俠創(chuàng)作,但自認為在對聯(lián)“資料的收集和研究方面,則所花的時間和精力恐怕還在武俠小說之上”。去年的《名聯(lián)觀止》輯錄刊于香港《大公報》的902篇聯(lián)話,由梁羽生親自增訂。
梁羽生只學過三個月的太極拳,完全不懂技擊之術(shù),就從古人的詩詞歌賦之中尋找靈感“自創(chuàng)新招”。比如用“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來形容長劍上刺和劍圈運轉(zhuǎn);學杜甫《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描寫劍意。
梁羽生是業(yè)余的“歷史學家”,應報紙副刊和雜志之邀寫了大量的文史小品,談歷史中的各種掌故,如根據(jù)陳寅恪的論述判斷武則天是否淫婦,引證《史記》、《后漢書》考察漢代女尸背后的王侯等。還曾計劃寫關(guān)于太平天國的歷史小說。
新派武俠小說所謂“新”,一個很重要的方面就是學習了西方現(xiàn)代小說!镀邉ο绿焐健繁缓芏嘣u論家認為是東方的《牛虻》!镀邉ο绿焐健烦捎诙兰o五十年代中期,那時風靡中國的兩本外國小說是《牛虻》和《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兩本書對他都有影響。梁羽生想要用新的世界觀、價值觀、史學觀來寫武俠小說。于是將牛虻一分為二,分身為凌未風和易蘭珠。《云海玉弓緣》里憤世嫉俗的金世遺,則是受法國作家羅曼·羅蘭《約翰·克利斯多夫》的影響。
整體而言,中國古典小說對梁的影響更大一些。梁小說多用章回小說的形式鋪張故事,點綴詩詞歌賦、民歌俗語。其人物道德色彩濃烈,正邪分明,大都能出口成章。有讀者開玩笑說,梁羽生的主人公都根正苗紅,結(jié)婚就像組織安排,連配角也保證人手一個老婆。又如《七劍下天山》拿來了中國的納蘭容若。納蘭容若是梁年輕時很崇拜的人物,和金庸、百劍堂主的合集《三劍樓隨筆》中,有三篇是評論納蘭容若的。梁認為他是個文武全才,既是一個天才的詞人,又精通武藝,太適合寫進武俠小說了。
梁羽生說自己其實不過是一介書生,如果真有什么本領(lǐng)“對陣廝殺”,那恐怕還得說是象棋和圍棋。梁羽生曾經(jīng)編過《大公報》的象棋專欄,發(fā)表過象棋一代宗師楊官璘的文章,也寫過圍棋和象棋的評論。還曾以《新晚報》象棋記者的名義,采訪過全國棋賽和亞洲棋賽。他不僅棋評、棋話寫得率性精彩,而且下棋可以同時應付幾個人。
李崢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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